青城山下有一小镇,镇上多柳,故名柳镇。柳镇仅倚一江,唤名柳江。
青城山上多名仙剑士,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来到这里,想要拜入青城派中,即便无缘习得至妙仙法,做个外门的记名弟子,白多五百年载的阳寿也是极好的。
青城山东西南面都是绵绵无尽的蛇兽异生的层深怪林。凡人欲来到青城,非得从柳江乘船不可。
这柳江平日里倒也安逸,但一有欲渡江求仙之人,江水便沸腾起来。届时江面上雾茫茫一片,天地倒转,昏晨不分。渡江之人不是被这江中的水精吃了去,就是在江面上漂了几日,又漂回了北岸。
能渡过这柳江到达南岸之人都是屈指可数,更不用说是拜入青城的了。
然,天无绝人之路,柳镇中的人自有安然渡江之法。只不过,似乎每一家的法子都有所不同。
徐靖锋撑着一片竹叶小舟,漂在波平如镜的江面上。江水澄澈至极,但自江底投射出的,仅有吞噬人的黑暗。
这一回去江北要买几罐盐和糖回来,南镇上虽也有的卖,但价真是比天高,恰好这几日江面还比较平静,正好去买些盐糖。
小舟又漂泊了一会儿,到了此处的江水已然起了明显的变化,水面上浪涛徐疾不断,水下各式水精眼中都闪着精光。
然而这一切对徐靖锋又他的小舟来说,却没有丝毫影响。因为他心中没有求仙之想,柳江的浪再大,于他而言也是小的,水精再凶恶,于他而言也是温顺的。
小舟漂了不多时,便见着一艘五层大船,。这大船,上个月徐靖锋渡江是已见着它停在此处,想来是被江中雾气阵法困住了。
江中不时有鱼飞跃而起落到大船上,化作一半人身的恶心样子,食人精魄。
按理说这船在此停了一个月未渡江,应该早已沉了才对,可眼下却依旧漂在这里。
徐靖锋微皱一眉。
渡江求仙之人留在江上失了精魄,便会死去,大船上的人尽数绝命,这船便会被柳江吞没。而柳江上有一伙强盗专门趁人之危,劫这样受难的船,人称水鬼。
“看来这船是定是糟了水鬼,摸上船去,虽然有些危险,但按着见者有份的江湖规矩,应该能捞着不少好东西。”徐靖锋用手抵着下巴说道。
沉思片刻,徐靖锋从小舟中取出了绳索,又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刀,爬上了这船。
上甲板猛然吓了一跳,七个壮汉在他的绳边等着他。甲板上堆着几大包几大包的财物,看来刚才是在商量怎么把东西搬走。
甲板上偶有几只水精游走,看来这船上的人已经死绝了。
看着七个面漏凶光的毛脸大汉,徐靖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,但他又故作镇定道:“江湖规矩,见者有份。“
那几个大汉似没听到一般抬刀就要砍断绳子,徐靖锋被吓得闭上了眼睛:““几位好汉,我只要盐和糖就够了!”
几个壮汉对视了几眼,道:“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来路,行走江湖还是少结仇为妙,既然他只要些调料,那便给他打发走就是。”
徐靖锋被拎到了甲板上,“厨房在下面,拿了想要的就赶紧滚,别惹事!”
徐靖锋哆嗦着跑到了下层厨房中,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:“不愧是大船,各式调料一应俱全,好在那群壮汉对调料不感兴趣。”
拿起穿上的器皿装了些盐和糖,又抓了几把八角桂皮,走了两片又顺走几个铲几个瓢着不多都搜刮了一遍转身要走。
这时徐靖锋又瞟着角落里摆这个缸,似是酒缸,三步并两步,两步合作一步来到了缸前,揭开盖儿,双手并拢合成碗状捧了一捧送到嘴边,确实有股子酒香,再送入口中一品。
“呸呸呸”徐靖锋连来三声,“这什么酒,怎么喝着有股子骚味?”话音刚落,缸中窜起一人环抱住他说道“贵人,帮奴家脱离苦海!”
徐靖锋定睛一看,是一个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贴在自己身上叫喊着:“贵人,帮奴家脱离苦海!”
徐靖锋忙不迭道:“我自身尚且难保,又如何救得了你!”
那姑娘沉默了一阵,丝毫不松环抱着徐靖锋的双臂过了一会儿微抬头,与徐靖锋四目相对道:“我有一法可溶身于水,只是……”
说他竟脸红起来:“只是溶于水之后盛于大器皿尚可,盛于小器皿却有些勉强,除非,除非,除非褪去全身衣裳。”
徐靖锋凝视着这姑娘的眸子,竟有些痴了,一时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。
看着徐靖锋紧盯着自己,姑娘的脸更红了,羞涩地扭过头去,小声嘟囔了一局:“你这呆子,倒是答应我一声啊!“
徐靖锋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,一个及笄年华的娇柔少女正紧抱着自己,心跳一阵加速,接连倒退了两步,亦是红着脸扭过了头,忙不迭问道:“那我如何带走姑娘呢?”
那姑娘一指徐靖锋手中提着的盐糖二罐道:“只需清空一罐,置水其中,我便可溶身其中。”
徐靖锋还道有多难,不过是举手之劳,一反手将糖尽数倒了,从舱内缸中盛了一罐水,摆在了地上。
小姑娘看了一眼那瓦罐,又看了眼徐靖锋,恰巧徐靖锋也看了他一眼,二人四目相对。船随柳江的浪晃动了一番,罐中撒出几滴水。那姑娘本就靠近缸一边,不甚稳当,再加上浪推自摇,缸一覆,便要摔将出来。徐靖锋也是随舟一晃,但见着姑娘要摔,不知哪来儿的反应与速度,两步合作一步,一大步跨出老远,将险些随缸而倒的姑娘稳稳当当的紧紧抱在怀中:“姑娘你没事吧?”
姑娘摇了摇头,他感受着来自眼前这少年人臂膀的力量,他的胸膛,他的肩膀,都是那么地可靠。
可了好一阵,他两才发觉各自失态,都红着脸站起,扭过头去,背对着背。
“我要褪去衣裳,进着罐子了,你可不要偷看啊!”姑娘一阵羞涩。
徐靖锋则是点了点头,应了声嗯。
“贵人,你叫什么,是哪里人啊?”
徐靖锋答道:“我叫徐靖锋,柳江南柳镇人,还未请教姑娘芳名?”
“我呀,我叫燕郅。”“好了,徐大哥转过身来,把我提出去吧。”
徐靖锋一回头,果然不见燕郅身影,瓦罐边堆了一堆流着芳香气息的衣裳鞋袜。
这时头上传来喝声:“小鬼你找什么玩意儿呢!这么久,赶紧滚!“
抓起那堆衣裳往怀里一塞,三步两步出了船舱,也不顾那伙强盗的反应,“扑通“跳下了船,游回了自己的一叶小舟。
遥听得那大船上传来一声:“那小子怀里藏得什么东西?“
徐靖锋长蒿连撑,头也不敢回,小舟箭似的远离大船向北而去。直到看不到那大船的影子了,徐靖锋才放下手中竹蒿,伸手一摸怀中衣服,没了……徐靖锋小慌神,再看一眼瓦罐中水,撒了……盐罐中的盐也化光了,哪里还有什么燕郅的身影。
“哎“徐靖锋哀叹了一声,紧张了那么久,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那燕郅会溶身于水,想必是化入这柳江中逃走了吧。“徐靖锋安慰着自己,“至于那点盐糖,本就是不义之财,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,也不必太懊恼。但心中总觉得有气难消。”不由振臂大喊了一声“啊”以抒发心中情绪。
“徐大哥,看你这失落又懊恼的表情,可是在为找不找我而担心?”燕郅忽地冒出水道。
“燕郅,燕郅我,我还以为你被江水冲走了呢。”此时,燕郅的衣裳已经回到了她身上。
燕郅嘻嘻一笑:“莫说江水,海中奔浪也冲不走我。”
“徐大哥,你可知我是如何断定你不是强盗,又为何叫你贵人嘛?“
徐靖锋似是没听到燕郅的话反问道:“刚才我喝了一口泡着你的那口缸里的酒,怎么却尝出一股骚味儿?“
燕郅的小脸一下变得通红,不知怎么的觉着万分害臊,耳根发烫,“那,那是徐大哥你……你……“话到此处燕郅却没了说辞,她娇羞的低下了头,”那,那其实是北国的骚酒。“
“哦~“徐靖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”原来如此,我还以为你尿裤子了呢~“
此话一出,只见燕郅樱唇微启,脸色有些微嗔,嘴角弧度轻微向下,气愤地一拍徐靖锋的小舟潜入水下了。徐靖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:“哎呀,是被我说中了吗?我好像有点过分了吧。“
“燕郅姑娘!燕郅姑娘!”徐靖锋连喊她三声,这水下一点动静也没有,只有那透着金光的水精晃晃的眼神。
“燕郅姑娘,我错了,刚才发生的是我不会跟别人说的!”
平静的江面上泛起一圈涟漪。
“燕郅姑娘,小燕儿,你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吗?水下冷,快到上面来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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